窗外的枇杷树

时空流畅,一切形象都似虚构,淡淡的,近乎于忘却……
美好的愿望,于微凉的月光下,在万物静息之时,那情思,薄幸且无常,在喧闹的世界里,藏有一颗安静的心,想必一定与空气中的尘埃有关。
五月的天气,暖日和风。做着凡庸的忙碌,因办公室搬迁,由东面一楼来到西面二楼,只是挪了一个方向,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心情。
“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”。我便来到这里,没想到结下一段说不清,理还乱的情缘。
刚开始时,我确实是有些嫌弃窗外的风景。一棵大树临窗而立,它生长在屋外紧靠墙壁的绿化带里,三层楼房高的身子,显得粗大而威猛。
我偶尔转过头去,向远方眺望,眼里尽是粗枝繁叶,挡住了眼前所有美好的视线。那天,有位懂风水的朋友来到办公室小坐片刻,左瞧右看,他说这棵枇杷树有着影响人生运程之磁场。
于是,我用疑惑而诧异的眼光看着大树,企图寻求一种心灵上的慰藉。
那时,树上结满了大小不一的枇杷,看上去有些青涩,虽未成熟,却令人馋涎。有时,我会闲着无事,猜想这棵树到底是谁种下的,或者是某个路人,无意丢下一棵枇杷籽,于是,落进泥土中,幸运地生根发芽,直到长成了小树苗。
然,一切未能证实的事物和不完善的猜测,皆是心思太虚空太无聊的缘故。
刚好,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飞了过来,它竟然丝毫没有陌生之感,拍了拍翅膀,如此悠然地停歇在树枝上,时而安静,时而轻啼,时而仰头眺望。
瞬间,就在这一瞬间,我刹那间就喜欢上了这里。
喜欢鸟儿在树上舞蹈歌吟的样子,喜欢叶子轻柔扭动的身姿,喜欢大树耸入云天的气概,以及阳光、鸟鸣和心情!
这所有的一切尽在眼前,那动听的旋律,那说不清楚的思绪。事物的风景。内心的崇仰。一树一天地。一鸟一风情。待到成熟之时,摘一粒枇杷放进嘴里,甜蜜而温馨。
从此,饮着最美的时光,在我眼里,这里便多了一份情趣。
窗外的枇杷熟了。从开花到结果,鸟儿衔着残留在花瓣上的痕迹,每天都有新的变化。
于是,从春到夏,从秋到冬,一年四季的变化,都是源于对一种爱的渴慕。
于是,我每天的目光便不再远行,就停留在这棵枇杷树上。
偶尔听鸟儿低吟,墙外行人采摘的欢笑声,那临窗极目的舒昂,这善意的心,并非是于某一刻的跳动而跳动。
那年冬季,看到窗外挂在枇杷树下的冰珠,晶莹剔透,沉默着。似乎又来到另一个世界,一串串像是过客,停留在眼前停留,时而向我点点头,那心,便逐渐融化。
这些零碎的思想,我唯愿静静的,用充满爱意的心情,做个心灵的倾听者,与它愉悦低语。阳光对着我,温柔地微笑着,此刻,泪珠的深奥淹没了整个世界的心…
爱上一个人,或是一个地方,或是某种事物,那肯定是有渊源的。因为任何的事物皆是一种缘分,爱得彻底,爱得热烈,也是人生一件幸福的事。
原来,这不仅是一时的心情,更是一种人生的气度,我可以对这个世界冷眼旁观,却不能忽视窗外的这一个视角……
然而,这些不断重复的情节,总会出现无法预料的情景发生,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,信与不信,都将存在。
秋雨枇杷叶落时,眼看着夜色慢慢地暗了下来。尽管已过下班之时,一场突降大雨来得意外。我伫立在窗前,久久不忍离去。
哦,原来我是心心念念地牵挂着树上的那个鸟巢。我很想告诉鸟儿,今夜的大雨即将掩埋整个秋天的冷寂,以后,该如何学会保护好温暖的窝居。
这时,我看到鸟巢里静静地躺着四只小小的孵蛋。鸟巢上有只白色尼龙袋高挂在树枝上,像一面白旗在摇晃着,雨水落进袋子里,然后,那雨滴疯狂地落进鸟巢里。
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发生,一切像是不可预料的事件,瞬间就大难临头。鸟儿看上去情绪异常焦虑,显得急躁,飞来又飞去,忽而用嘴叨着袋子拼命向上飞,忽而用翅膀使劲拍打袋子,它试图想用整个身子将袋子顶起……
可怜的鸟儿,无论怎么做,哪怕拼尽全力,都无法将袋子挪开半步。
最终,鸟儿像是作出了最后决定,一声长长的鸟鸣,饱含着满腔伤痛,怅然而去。此时,刺痛心灵的不仅仅是那只鸟儿,有大树,还有我的灵魂。
鸟儿飞走了。我忽然对眼前这个尼龙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怨恨,这挣不脱注定的桎梏,一切的不幸,都将来自于这个该死的尼龙袋。
我忘记从哪里找到一根长长的木棒,想极力把那个袋子挑开,这袋子竟然像是粘了胶水一样,紧紧地勾住树枝不放。我无论怎么挑、撮、撩、拨,它始终高挂在树上,随风吹,任雨打。
它仿佛还在嘲笑着,蔑视着,泄露的风声,一切都会自然而然的发生。
有人说,鸟儿在孵育期间,一旦惊扰了鸟巢,那么,鸟儿就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果然,那一缕沉沦于低谷的悲哀,到底还是发生了。从此以后,再也看不到鸟儿从这里飞过。
今日大雪时节,天空未见雪飘,却是不停歇的下雨声,稀稀拉拉地下着,忽而小雨,忽而夹点雪粒子。我无意往窗外一瞧,抬头的那刹,一股强烈的亮光刺入眼眸,我看到一只鸟儿正向天空飞过。
这时,我有些说不出的感受,总感觉这世界少了一点什么东西,内心有些无比的失落。
习惯了有大树的存在,哪怕挡住了眼前的视线,其实拥有它本身就是一种幸福。天有不测风云,由于楼房外墙要重新装修,窗外的那棵枇杷树遭遇不测,像是变魔术一样,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。
记忆中保留的那份谨慎与从容,事后,才知道,用心在意过的东西,有一天,忽然从生命中消失了,便再也回不来了。
原来,安静的环境不仅仅是少了鸟儿的轻啼,更是一种落寞的心境。
原来,我心中的那份雅趣被明亮的天空给清理了。
原来,它活着,不是为我而来,却带给了我无限的快乐和思念。
原来,失去的滋味并不好受。
那一刻,我开始极力思索着一些未知的疑惑。如今,这一切都不再了,我不知道它将去了哪里?是被人连根拔起,还是砍断腰枝,我无法想像,它的离去,让我的天空开始崩塌……
人世间最远的距离啊,那是因为,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它,我曾经如此深深地爱着它。
我是多么希望这一切能够重新归来,哪怕是等了一春,又是一秋,哪怕是让我一直感受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相思之痛。
我是个多情的女子,忽然很是怀念那棵树,像是沉默中的等候,本身不是一种生命的拒绝。可惜,它离去的时候,一定不会知道,我一直都在想念着,思念着,直到永远。
日暮苍茫,心亦忧止。然,假如一生都在等待中终结,又是如此残忍。
可是,它还会再回来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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